莫添看着地上负伤累累的凯风阁弟子，身体窝成一片，各自虚弱地挣扎，其中又以元胥伤得最重，他整个人俯趴在地，头被扭成一个不自然的形状，仅能露出的半边脸上全是血痕。
莫添突然有些恍惚。
记忆在疯狂回涌，却并不完整，也无规律，一段一段残缺的画面如尖针刺来，让他灵台剧痛，浑身颤抖。
但他又确确实实想起来了，眼前这场景无比熟悉，只因他曾经不仅将众弟子打伤，更是大肆屠戮，将凯风阁上上下下变成了人间炼狱，一时间血流成河，满目疮痍。
这一切，都是曾经真真实实地发生过的。
都是他做过的。
眼前的元疏不见了，而莫添双目尽赤，心中只有一个强烈无比的念头：我要找到元疏，我一定要找到元疏。
我要找他问清楚，是了，元疏那么聪明，他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……
莫添在与自己的意识对抗，神志却仿佛被控制一般，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，持续不断地说：你要打开天人门，打开它，打开天人门……
“住嘴！！”他头痛欲裂，备受煎熬，双拳紧握，对着虚无的空气怒吼。
却有一个劳神在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：“的确，你必须得打开天人门。”
莫添猛地回身，只见万明启于冰雪间踏步而来，他将一只胳膊别到身后，长袖一甩，甚有宗师从容不迫的气场。
他轻飘飘地朝着匍匐在地、浑身是伤的凯风阁弟子们看了一眼，然后不慌不忙地开口：“要开天人门，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啊。”
莫添眼睛血红，面色却惨白，嘶声道：“你是从哪儿来的东西？！本座为什么要开天人门？！”
万明启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冒犯，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，似乎十分满意：“昔日的莫少主，果然是天纵奇才，就连入魔也不甘居于人下，如今承了魔尊之位，惊才绝艳，让人叹服，倒是比在人间时仕途走得更顺利些呢……所以说这人哪，万转千回，柳暗花明，都是变数啊。”
莫添怒道：“放什么狗屁呢？！”
万明启却仿佛刚刚想起莫添的问题，颔首微笑道：“不开天人门，你怎么见得到你的心上人呢？你忘了吗，你把他杀了之后，将他的尸体保存在天人门后……你不是想见他吗？来，我来帮你啊。”
莫添一顿，心神巨荡，如遭雷击。
元疏死了……是啊，元疏已经死了。
巨大的恐惧和慌张从心底蔓延，然而在它们占据心神之前，莫添却想起来另一件事……
他想起来，自从他入魔之后，他没有一天不在盼着元疏死。
他没有一天不在折磨元疏。
人魔殊途，更何况他是被仙盟设计的奸计所陷害，被逼入魔后，他与元疏早已势不两立，形同水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