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璟哥还要备考,宓娘领他回去吧。”徐芸芸送走了徐夫人,忙中抽空对田宓道。

    徐璟和这会子,正和郭锥在铺子后院扛面粉。

    开张生意火爆,货架上的面点早被抢购一空,厨下开足火力烤制新的一批。

    徐璟仲爱吃也爱做,给厨师伙夫打下手,秦添和徐璟宜就在前店接引,安抚那些因手慢没抢到三明治、蛋挞、流沙包的小孩子们。

    郭锥再不受爹娘待见,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,不便抛头露面做买卖,只能深藏功与名的干些体力活,期间被徐璟和絮絮叨叨的“我乃读书人,何苦沦落至此”的抱怨烦得不行。

    见田宓过来领人,忙以袖揩着额头的汗道:“师父快些把这闹心玩意儿带走吧,一个人比十个人都能念。”

    徐璟和瞅见媳妇来了,原本一手一袋面粉,腰不弯腿不软,忽然就文弱不支起来,蒲柳似地飘到她身前,开始念央:“哎呦宓娘我的肩膀头,我的胯骨轴,我的玻楞盖啊,好酸哦。”

    “我呸!”郭锥啐道,“我瞅你最酸,陈酿黑醋都没你酸。”

    徐璟和回以一记用宠妃专用矫情眼,低头让田宓给他擦汗:“接我回去呀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田宓抹掉他笔直鼻梁上的面粉,“干活让你愁苦,读书使你快乐,经史子集在向你招手,回去还有两篇八股,开不开心?”

    徐璟和仰天默默两行泪,此刻的心情只能以一句后世名言诠释:装逼一时爽,备考到头秃。

    袁雪青今日也到场恭贺,正在后院二楼的账房内和周献饮茶。

    为着双方的大业,大梁庸国的大小动向,两人尽在掌握,又因二人与徐氏一族牵扯颇深,徐芸芸被提亲的事,周献差不多第一时间就知晓了。

    他自认不是好管闲事的心软之人,可徐芸芸和田宓交好,田宓又于密友有恩,这才因势利导,出手相帮。

    “我这段时日恐怕都要在这里盯着了,徐夫人只是挂了个股东的名头,这点子小买卖不好劳她分神,芸娘性子稳妥,到底是个新手,你那小恩公呢,我看着也志不在商,手上的配方全交了出来,说后续再琢磨出来,也不会藏私。”周献说着,点点手旁的一本食谱。

    外间虽吵,这间室内却极是安静,廊上屋顶皆有袁雪青的人巡视把守,两人说话随意了不少。

    袁雪青垂眸瞥了一眼,想起身边跟这个灵体,时不时掏出个新奇物件,冒出个新奇点子的田宓,脸上浮起一抹浅笑:“这点子生意劳你分神,不也是大器小用,明珠弹雀?”

    周献恍若未见他的笑意,道:“该扇的阴风我扇了,该点的鬼火也点了,傀儡庸皇谎报朝廷税收,暗地与大梁王氏勾结,定购大量兵械意图反抗漠北的事,我已让人透露给埋伏在商队的鞍鞳细作,以鞍鞳可汗的铁腕,庸廷再劫指日可待,一旦战火又起,可汗属意的小王子必要借机率铁骑南下,届时西陵县头一个遭殃,我就是想继续大器小用,怕也再无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仗不是说打就打的,总要让他们照我们的意思来,不过西陵是不可能保住的,可惜了这方山水这方人。”袁雪青站到窗边,鸟瞰一派繁荣,满目深沉。

    光线将他的轮廓切割出锋利的棱角,如一柄藏锋的宝剑,出鞘见血,红雾蔽天。

    周献掀起眼皮:“山川民众皆是你们大梁的,轮不到我一个外族置喙,只是这群孩子,到时岂不是一场空?”

    楼下院中,郭锥和徐璟和还在拌嘴,徐璟仲自厨房后窗探出头来嚷嚷:“二位祖宗别吵了嗨,从冰室传块牛油来。”

    袁雪青收回目光道:“还有时间,且我不是还在吗?”